被打断思路,布狩挠了挠头后依言盯着地图看,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,却只能摇头。
“说实话,我一点感觉都没有。”
虽然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,但宋淮之听到这个回答还是有些失望。
没什么结果,几人闲聊了几句后,便散开了。
不过天石山这三个字算是印在了布狩的脑袋里,搅得他一整天都抓耳挠腮,大晚上打坐也不得安生。
在第无数次从冥想中脱出,布狩长叹一声,索性钉耙一抗,挖地去!
他的居所门口有一块地,也不种东西,只是供给他犁地用。不用灵力,将地犁个百八十遍,是布狩宣泄的一种法子。
犁着犁着,布狩盯着混在泥土中的钉耙双眼逐渐发直。
半响后,他猛地一拍大腿,大喊道:“我说怎么这么耳熟!”
“天石山天石山,不就是俺们村子后头的破烂山嘛!”
之之,回家吧
布狩前二十五年,都生活在极其贫困缺乏资源的山村中。因为太过贫穷,那村子一共也就数十户人家,连个名字都没有。
而村子后头,就是天石山。
天石山上寸草不生,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,久而久之,也就被村子里的人叫作垃圾山了。这名字从布狩会说话起就这么叫着,如果不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讲过一嘴,布狩也想不起来。
“垃圾山上,怎么可能有万土之心呢?”布狩也不犁地了,双手搭在钉耙上,愁眉苦脸道:“那山上毛都没有一根,想想也不可能啊。”
话刚说完,他一连呸了好几下,跪在地上就冲着南方磕了三个头。
“师父莫怪,徒儿不是想说您是毛!”
虽然天石山上没有原生的东西,但倒是有后来的。当年布狩听了村子里的传说,说那天石山顶上曾两个修士争夺宝贝,结果同归于尽后,那宝贝就落在了天石山顶。那是一株灵植,价值连城,极其罕见。更神奇的是,它竟然能在这寸草不生的天石山上扎根生长。虽然这是传说,从未有人见过,但所有提起此事的老人都说的有鼻子有眼,就跟亲眼看见那两个修士打架和那灵植生长的过程一样。
因此,布狩在他二十五岁生辰时,决定去试一试。
布狩当时缺钱的很,很需要钱讨个媳妇,完成他爹娘抱上孙子的遗愿。毕竟对于没有修为的凡人男子来说,二十五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年龄了。成亲早的,孩子都能是半个大人了。但他们村子没几个适龄的姑娘,就算有,人家也铆足了劲嫁出这贫困的地方,更不可能找一贫如洗的布狩了。
布狩想娶媳妇,就只能攒钱搬出村子。攒了这么多年都没多少,眼看着年龄越来越大,也只能去试试。
所以,那天布狩就带着钉耙和竹筐上了山。他想着,若是能找到自然最好,若是找不到,这一来一回也不容易,权当减肥了!
事实证明,这天石山上确实没有任何东西。布狩花了两天的时间爬上山,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在山顶寻找,干粮都要吃完了,可放眼望去,依旧只有光秃秃的黄土和黄石。
结果在他要下山时,或许是有些中暑,让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,一不留神就走错了路脚下踩空,直接从悬崖上摔了下去。
等他醒来时,发现自己被一颗歪脖子树接住,而树的附近,就是一个山洞。他在那山洞中看见了修士的骸骨,并得到了一些心法和丹药,这才踏上了修仙路。
“一开始明明想着娶个媳妇,生几个娃娃,结果一晃我都几十岁了,别说娃娃,媳妇都没影!若还是凡人,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。”布狩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,“还说带着媳妇娃娃去爹娘和师父面前磕头呢,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。”
布狩当年离家时,并没有带走他师父的尸骨,而是埋在了他家的后院,同他爹娘一排,方便他祭拜。可眼下,全落在血色山脉中了。当时崇光学府虽然有准备,可也带不走那么多的人,别说他爹娘和师父的骸骨,就连他村子里的人他都无法带走。
磕完头,布狩也没爬起来,而是顺势换了个姿势瘫坐在地上,将双手放在泥土上,感受着来自大地的土灵力。
这会让他感到心安。
布狩的正对面,就是他居住的小屋。这小屋还是他现在的师父和师娘帮他建造的,虽然不大,却温馨舒适。而附近不远,就是他们二老的居所。
他盯着小屋发呆,即便是成天到晚乐呵呵的人,现在也生出许多愁思来。师父师娘对他很好,可引着他踏入修仙路的,却是那第一位师父。但是现在,自己却连护住他尸骨的能力都没有。
魔修搜查天石山,自己那村子就在山脚下,自然首当其冲。别说尸骨了,那些村民遇上魔修,只有死路一条。
布狩索性躺在地上,指尖微动,地上的泥土涌动,包裹住他,形成一个契合他身形的贴身“棺材”。
他发着呆,心中想着事,就这样,渐渐睡去。
半炷香后,一名眉眼温柔的美妇手中抱着一床薄毯来到这里。她站定在屋前,秀眉微蹙,双眸张望,似乎在找些什么。
忽的,一把九齿钉耙落在她眼中。刻意顺着那钉耙寻找,果然在钉耙旁看见了布狩熟睡的身影。
那美妇似乎有些无奈,她轻轻地将薄毯盖在布狩身上,细细端详他的睡颜。
“狩儿的情况,似乎越来越严重了。”神色威严的中年人站在美妇身边,垂眸看着布狩。
“是啊,我方才若不是看见这钉耙,也找不到狩儿。”美妇眼中满是忧虑。